沈苑柳转头看向门口,就看到门口冲进来个拿着镰刀的成年女人。
女人头上还带着个用麦秆编的草帽,一声麻布衣上脏兮兮的,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。
此时她反拿镰刀,浑身写着气势汹汹,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。
“洪婶子?”沈苑柳试探性地叫了一句。
洪秀听到沈苑柳的声音,才反应过来院子里好像不只一个人。
她揉揉眼睛,看着沈苑柳两姐妹,惊奇道:“二丫,你今天咋出门了,身体咋样了,还要不要紧啊?”
#_#一连串下来,全是关心的话,沈苑柳心里一暖,依次回答道。
“我想向婶子借几个碗,家里的碗不够用了,身体已经好多了,多亏了婶子之前的照顾。”
“没事了就好。”洪秀笑着点点头,朝着二妞招呼道,“去给你沈姐姐拿碗。”
二妞点点头,看向沈苑柳:“沈姐姐,你要几个?”
沈苑柳思索几秒,回答:“四个吧。”
说完,她看向洪秀,连忙解释,“婶子,碗我明天就还,今天实在是……”
她是真千算万算,都没算到碗不够。
“哎,这个不着急的,不就几个碗?这个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。”
洪秀开口打断,似作倨傲地抬眼,“还是说其实你是在嫌弃婶子?”
“婶子误会了。”
沈苑柳连连摆手,讨笑道,“我要是嫌弃婶子,我也不会来找婶子借碗了。”
“算你过关。”洪秀斜睨,又感叹道,“婶子知道你是个好的,你这好起来了,以后家里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。”
怕惹小姑娘伤心,洪秀很有眼色地点到为止,没提沈二柱夫妻的事情。
这对夫妻是好人啊,生前对她和二妞两个孤儿寡母也是多有照顾。
生二妞那年,桃花村闹饥荒,要是没有他们接济,她们母女还真不一定能活下来。
真是好人不长命啊。
留着这几个孩子,这日子不知道要怎么过啊。
洪秀在心底叹了口气,爱怜地看着沈苑柳:“以后若是有婶子能帮得上的地方,你这丫头可千万不要客气啊。”
沈苑柳露出一笑:“所以我这不是来麻烦婶子了?”
洪秀瞪她一眼:“就几个碗的事算什么麻烦?就这几个破碗,不都不用还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沈苑柳摇摇头,“婶子也不容易,我不能一直占婶子的便宜。”
“你这丫头……”
洪秀还想说什么,就见二妞抱着四个碗,“咚咚咚”地跑了过来。
“哧——”
一个不注意,左边的小脚丫不小心踢在了拦路上的小石子上面。
“啊!”
随着一声尖叫,小姑娘怀里的碗全部从脱落,暴露在空中。
在重力的牵引下,转瞬就要砸落在地上。
“张、二、妞!”洪秀爆喝出声,牙齿已经咬地咯吱咯吱作响。
二妞被吓得浑身一抖,完了,今天又要吃竹笋炒肉了。
但这时急,那时快,一阵飓风吹过,洪秀和二妞眼睛一黑,下意识闭上了眼睛。
等重新正眼的时候,就看到四个碗正完好无损躺在沈苑柳的掌心。
洪秀眨眨眼,确定碗真的没碎,才真正地松了口气。
下一秒,她粗糙的手指就狠狠拧住了二妞的耳朵。
“你个死丫头,你看你的干的好事,老娘的碗差点被你全摔碎了,你知道这些碗花了老娘多少银子吗?”
“嘶娘,疼,你轻点儿——嘶啊!”
二妞痛的尖叫出声,声音还带着明显的不服气,“再说,这不是没摔碎吗?”
“死丫头,你还要脸说!要不是有你沈姐姐在,你以为老娘的碗还能保得住?
你不会好好走路吗?让你拿个碗都拿不好,你个死丫头,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”
洪秀手上力道继续加重,另一只手则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二妞屁股上,疼得小姑娘直跳脚。
“娘,疼啊,我的亲娘啊,我不敢了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沈苑柳抱着沈苑叶站在一旁,听着这有些滑稽的哀嚎,有些好笑。
捂唇偷笑了几声,最后实在看不过眼,还是帮小丫头求情道。
“婶子,要不算了?就像二妞说的,碗没碎还能用,这丫头应该也知道错了。”
洪秀低头看着二妞,质问:“你真的认错了?”
“认错了认错了,娘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洪秀冷笑着将她放开,呵斥道:“家里这些东西,总有一天要被你全部霍霍干净!”
“哎呀,反正家里的东西娘你都要传给我的,早晚都是我的东西嘛!”
刚被放开,二妞就笑嘻嘻地朝着亲娘做了个鬼脸。
洪秀被这不孝女气得脑瓜子嗡嗡响:“死丫头,你这是诚心要气死我啊!”
说完,洪秀将手中的镰刀丢到一边,在院子中找到根竹鞭子,奔着二妞打。
“死丫头,一天天的不安生,和人打架没个女娃样,老娘今天非得把你屁股揍开花!”
沈苑柳心里直乐,二妞这丫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,这顿打挨得不冤。
但提到打架,沈苑柳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刚才发生的事情。
洪秀将鞭子收起来,斜眼看向二妞:“这是真的?”
“当然是真的了,娘你不要看不起我!”二妞不服气地噘嘴,极为骄傲地拍拍胸脯,“我很厉害的,一下子我就把沈小宝压在地上爬不起来了。”
洪秀冷笑,咬牙瞪她一眼:“你还很骄傲?张二妞,你今天十岁了,还有几年就要出嫁了,你看你这样的野丫头,到时候有谁愿意要你?”
“没人要我就不嫁了呗。”小姑娘没心没肺道。
洪秀彻底被这话气了个仰倒,再次将鞭子甩开,娘俩又在院子展开一场猫追老鼠的追逐战。
沈苑柳旁边的小家伙小脸好奇地问:“大姐,什么是嫁人啊?”
沈苑柳沉默。
“走吧,我们也该回家了。”
沈苑柳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。
一手牵着沈苑叶出门,一手稳稳当当地拿着碗。
小家伙的白嫩嫩的小手挠了挠沈苑柳手心,清澈见底的清瞳一眨不眨道。
“大姐,你还没有回答叶叶的问题哦?嫁人到底是什么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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